【文化鹤壁】宋代桥梁建设史上的奇迹——浚县三山永桥

  “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提起古黄河,历史上的浚县人对其恨多爱少,以至于如今仍有浚县人称黄河为“祸河”。自大禹治水“东过洛,至于大伾”到公元1194年古黄河改道南徙,浚县人从未停止过与黄河的抗争,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当数宋代政和五年(公元1115年)在此修筑的三山永桥即两座永久性浮桥——天成桥、荣光桥。

  然而就是这两座设计、营造称得上巧夺天工的宋代桥梁奇迹,却未如宋代皇帝们期待的“万世永赖”,其竣工10年后就毁于兵戎。即便此后多次修葺并加以利用,怎料69年后古黄河再次改道南徙,三山永桥被湮灭,至今鲜有人知。

  如何渡过黄河是古时难题

  浚县有个传统的社火表演剧目《张公背张婆,黄河淹临河》,该剧目取材于当地古黄河泛滥,水淹临河城的史实。据《浚县志》记载,黄河在浚地满溢、决口频发,明文记载的就有10余次之多,其中还有多次大规模决口,2次改道。

  周定王五年(公元前602年),黄河自宿胥口(今新镇镇申店村)溃决,改道东北,旧河道形成水泽;西汉元延四年(公元前9年),“大河溃决,毁黎阳城(浚县旧称),百姓避水黎山今大伾山)”;唐宋时期,黄河频繁泛滥,水患连年,浚地“平地行舟,溺死者众”“民众巢居或舟居”。桀骜不驯的黄河令古人捉摸不透,其频发的水灾和宽阔的河面更令古人难以在黄河上建起永久性的渡河桥梁,如何渡过黄河成为古时很大的难题。

  浮桥是古时渡黄河的主要手段之一

  古人过黄河,一般靠各个古渡口的摆渡及在水势平稳处搭建浮桥。宋代以前,封建王朝多定都西安、洛阳,因此渡河浮桥多集中在河南西部。如著名的河阳桥、河中桥。到了北宋时期,政治中心东移至东京(今开封),根据当时的政治格局和交通需求,解决河南北部地区渡河的问题就显得迫在眉睫。

  “北宋时期宋辽两国交往频繁,双方每年互有来使,使者往来必须渡过黄河。从地缘上来说,自豫北一带渡河路途最近。虽然史书记载当时澶州(今濮阳一带)、滑州(今滑县一带)均建有浮桥,但这些浮桥受黄河季节性水文变化的影响,很难保证长期通行。”我市文史爱好者张宗乾告诉记者。

  拆装浮桥耗费巨大,急需永久性桥梁解决渡河问题

  当时滑州的浮桥时通时断,枯水时节,宋人用无数小船相连,其上铺木板组合成桥身。待到黄河汛期涨水,为了保证洪水不冲毁浮桥,需要拆去浮桥的浮梁,等涨水期过后再根据水域、地貌变化重新选择搭桥位置,再次组装浮桥。

  张宗乾告诉记者,这样反复拆装浮桥不仅十分影响通行,而且人力物力耗费巨大。若对当年水文变化判断稍有不当或水势无常,极易冲垮浮桥,造成重大损失。

  宋代官方编修的《宋会要》记载,“滑州浮桥(拆装费用)……政和元年兵士一万余,工钱七万余贯。政和二年兵士三万余,工钱八万余贯。”由此可见,拆装浮桥每年动辄需要上万军士进行劳役,且耗资巨大。

  宋朝每年花费无数力量来维护滑州浮桥,但该桥仍无法满足每年辽国使者往来东京的需求。每当桥断,都需要宋朝重新安排使者的行程,造成很多麻烦。于是,宋朝决心修建一座永久性桥梁来解决渡河难题。

  孟昌龄设计的三山永桥

  豫北地处华北平原,地势开阔,这也致使此段的黄河河面宽阔,激流滚动无常。《浚县志》记载当时浚县降雨年差大,季差也很大,古黄河因而在旱期、汛期水势均有较大变化。“县志记载,夏季雨水十分集中,而且县域内平原、低洼处较多,这导致河洪宣泄不畅,不仅极易内涝且多形成嫩滩。”张宗乾告诉记者,这样的地质条件下修建结构性桥梁在古代中国几乎是难以实现的。为此,当时的匠人仍将目光聚焦于浮桥,试图仍用此技术解决永桥的难题。

  宋代政和四年(公元1114年)对于宋代营造史来说是重要的一年。都水使者(宋代营造水利工程的高级长官)孟昌龄基于长期拆装浮桥的经验及详细的实地勘察,想出了修建永久浮桥的办法。《宋史·论导河大伾可永远浮桥》详细记载了孟昌龄的思路,即改变古黄河的河道,引黄河水冲击大伾山,利用山势将黄河一劈为二。依托大伾山和东北的两座小山修建两座浮桥依次将三山相连,从而实现渡河的目的。“倚山可为马头,又有中潬”的设计不仅让古黄河河道中间出现了一个永不沉没的“码头”,减小了建桥难度。同时将长长的浮桥一分为二,可以很大程度减少浮桥所受河水冲击力,延长浮桥使用寿命,便于维护和管理。

  三山永桥是如何修建的

  宋代政和五年(公元1115年)初,这项工程得到了宋朝的许可,宋朝还专门成立了提举修系永桥所负责三山永桥的营造工作。根据相关史料,该工程大致是在当年春季动工,夏季黄河涨水前完工的。当时的皇帝宋徽宗赵佶对三山永桥的建设十分重视,据《宋大诏令集》记载,浮桥落成同年,赵佶发布了《三水永桥成河北京东西德音》,赞誉三山永桥的落成可谓是“万世永赖”。据张宗乾介绍,“德音”是一种帝王用于施惠宽恤之事的文体,一般仅在国家发生重大事件或帝王赦免天下、减免税收、应对大型灾害时发布。纵观各项史料,宋代皇帝对于营缮方面发布的德音少之又少,之所以赵佶对三山永桥如此重视,或许正如该《德音》中所说的“人绝往来之阻,地无南北之殊”。三山永桥的竣工使河北、京东、京西包括东京连成一片,一年四季往来黄河两岸畅通无阻。赵佶在《德音》中表述:“凿山酾渠,循九河既道之迹, 为梁跨趾,成万世永赖之功。”我们由此可见三山永桥的修建至少包含凿山、酾渠、为梁跨址等几项工程。根据《宋史·论导河大伾可永远浮桥》中“视地形水势,东西相直径易,曾不十余里间,且地势低下,可以成河”一语,我们可以推测此项工作应该就是酾渠,即将大伾山十余里外的黄河疏导至山下,将河水一分为二。宋史学者周宝珠考证,凿山和为梁跨址应该与孟昌龄构思的“三山为趾”有关,即大伾山及其东北二小山。在酾渠工作完成后,将三山作为搭建浮桥的码头,加以开凿即所谓的凿山。

  由此可见,三山永桥工程量极大,正因如此,赵佶不仅发布《德音》以示庆贺,还亲自为两段浮桥赐名“天成”“荣光”,《宋史》载:“御制桥名,摩崖以刻之。”

  毁于战火,疏于古黄河改道

  三山永桥建设之初,宋朝曾想将其作为一座永久性的渡河浮桥,供人们长期使用。但好景不长,宣和七年(公元1125年)也就是三山永桥建成使用的第十年,该桥即遭遇厄运。

  当年宋金战争爆发,刚刚灭掉辽国的金国铁骑挥戈南下,打算借道三山永桥直取东京。当时守备三山永桥的宋军将领梁方平“日与其徒纵饮,探报不明,御敌无备”,猛然见到大举进攻的金军,宋军竟破坏浮桥望风而逃。据《宋会要》记载,当时宋军溃逃前虽然放火烧桥,仓皇逃遁,三山永桥破坏得并不严重,“贼稍加葺,遂济河”。此后随着宋金战争的深入,北宋灭亡,三山永桥开始长期被金国控制。若干年后,南宋使臣范成大在出使金国时,还曾路过此桥,目睹故国旧土,他感慨颇多。当他看到蔡京为天成桥题写的碑石犹在时,遂作《天成桥》诗一首,并题小序:“碑石,蔡京书,在浚州岗上驿中东庑下,旧浮桥在此,今河徙南矣。”其诗云:“一冈邑屋旧河滩,却望河身百里间。涌土涨沙漫白道,天成桥石在高山。”据《宋史》《宋会要辑稿》等史料记载,范成大“充奉使金国祈请国信使”的时间是乾道六年(公元1170年),如其所述黄河南迁之事无误,或许在乾道六年时黄河就已经改道,三山永桥便由此荒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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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鹤壁日报 编辑:凡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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